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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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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还是这幅傅山的七绝诗四条屏,但每次都没有遇到它在展出。期待相逢,却总是错过,在上博看过傅山的其他书法作品,也是这样的大草,但确从来没有看过这幅,始终是个遗憾。


  傅山的这种连绵狂纵的大草,便是本文中一直出现的,褚仁最喜爱和最擅长的那种。傅山是个风格很多变的书法家,传世的作品中,真草隶篆都有,其中仅草书就包含了多种不同的风格:章草、今草、大草。而这种尺幅巨大,纵横开阔,具备极强视觉冲击力的大草,却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也是各个拍卖行和博物馆中最常见的。


  这种书法风格,是晚明时期奇劲、奇横、奇清、奇幻、奇古的审美情趣的集中体现,而傅山,则完全继承和延续了这种审美观:不拘成法,狂放率性。傅山之后,有清一代,草书大家再无出傅山其右者,归根结底,是整个社会审美风气的改变。看看瓷器就知道了,同是唐英督造,从雍正朝的空灵清雅,到乾隆朝的繁复绵密。最后到了清末,又变成了慈禧时期的刻板做作,个性被一点一滴地扼杀。明与清,真可谓审美观不同是没法做朋友的。对于傅山这样的艺术家来说,由明至清,除了剃发易服之耻之外,整个社会审美风气的改变,也是同样令他痛苦的吧?


  我一直很喜欢傅山的这种草书,也常常戏称为“医生体”。看吧,医生擅写一般人看不懂的草书,打大明朝时候就有了,不单单如今才有呢!


  此润伤心异国逢


  ——百转千回的黍离之悲


  生时自是天朝闰,此闰伤心异国逢。一日偷生如逆旅,孤魂不召也朝宗。葛陂几得成龙竹,苓服谁寻伏菟松?打点骨头无顿处,杨孙随处暴高峰。


  ——《右玄贻生日用韵》


  诗题中的“右玄”是陈右玄,也就是小说中提到过的陈谧。根据《山西通志》记载:“陈谧,字右玄,阳曲人,聚徒汾西,妙解医术,与傅征君为友。”根据《傅青主先生年谱》记载:“(傅山)四十八岁,以飞语下太原郡狱。忻州张中宿同繫。先生抗词不屈,绝粒九日,病甚,阳曲陈右玄治之而愈”。小说中提到这位陈谧时,说他是傅山狱友,这个是臆测的。按照上面的说法,张中宿是狱友无疑,但是并没有说陈谧也是狱友。


  在顺治初年,傅山和陈谧过从甚密,两人一同在山西大地上各处联络义士,为反清大业奔走。


  陈谧在当时也是一代名医。相传现今山西太原大宁堂药业有限公司的前身大宁堂药店,便是陈谧在明末创立的,“大宁堂”一名,来源于傅山为其题写的七言律诗词中的两句:“阎浮病苦能除却,不愧堂名是大宁”。


  这首诗题目有一点难以理解。“贻”是送的意思,“用韵”是写诗的意思。可以理解为陈谧过生日,傅山写诗赠送;似乎也可以理解为,傅山过生日,陈谧限了韵脚,傅山自己写诗。我个人比较倾向于第一种说法,感觉并不是傅山过生日。而有些学者倾向于第二种说法,并根据这首诗去推算傅山的生辰年代。当然,如果是陈谧过生日,傅山写这样的提及死亡的诗,应该是非常不吉的,但是以陈谧和傅山之间深厚的友情以及共同的志向,似乎也并无不可。


  这首诗写于乙酉年,也就是顺治二年。这一年的六月是个闰月。


  诗写得很有些巧妙,前半段浅显晓畅,平白如话,但又雄浑隽永;后半段却处处用典,略带一点艰深晦涩。


  你出生在大明的闰月,这一次的生日又恰逢闰月,但是我们的国家却已经不在,此时此地我们已经是相逢在“异国”,同为遗民的心情是如此的悲痛。我们都是苟且偷生的人,如同行旅中的侨民。我们孤单漂泊的灵魂,即使没有人召唤,也始终向着大明正朔。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费长房一样得到神仙传授的竹杖,能在葛陂化作巨龙,鞭挞百鬼。就算是有伏菟松下可以延年益寿的茯苓,对于我们这样苟活的生命,也是毫无意义的。即使我们死后,尸骨也没有可以安息的地方,就让它曝露在遍生幼杨的高岗之上罢了……


  其中“葛陂几得成龙竹”一句,典出晋代葛洪《神仙传·壶公》:“房(费长房)忧不得到家,公(壶公)以一竹杖与之,‘但骑此得到家耳。’房骑竹杖辞去,忽如睡,已到家……所骑竹杖,弃葛陂中,视之乃青龙耳。”


  这是好友生日的时候,傅山赠送的诗,但其中却充满了深深的悲痛和厌世的情绪。故国凋零,让每个遗民都成了失去父母的孤儿,如同无根的飘萍一般,随波逐流,找不到自己可以扎根的土壤,也找不到自己可以依持的支柱。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有意殉国,但又不甘心这样白白放弃生命,在这种矛盾纠结当中,这些一片丹心的遗民,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是无奈……


  傅山常常称自己为“侨民”,是侨居在清朝的人。像是一个时间的旅人,被历史抛弃在不属于自己的国度,痛苦而无奈地活着。若是地理上的“侨民”,尚可以辗转万里,跨越关山回到祖国,但这历史上的侨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回到已经逝去的大明王朝。


  恋着崇祯十七年


  ——遥念江南明月那最后一缕弘光


  三十八岁尽可死,栖栖不死复何言。徐生许下愁方寸,庾子江关暗一天。蒲坐小团消客夜,烛深寒泪下残编。怕眠谁与闻鸡舞,恋着崇祯十七年。


  掩泪山城看岁除,春正谁辨有王无。远臣有历谈天度,处士无年纪帝图。北塞哪堪留景略,东迁岂必少夷吾。朝元白兽尊当殿,梦入南天建业都。


  ——《甲申守岁》二首


  1644年,甲申年,明崇祯十七年,明朝的最后一年。也是清朝的顺治元年,清朝入主中原的第一年,还是李自成的大顺永昌元年。甲申国变,战火燃遍了神州山川,山河更换了姓氏,城头的大旗,顺风扬起,逆风又倒下……百姓在这改朝换代的怒涛中,随波逐流,凄惶地等待天下承平的那天。


  这一年的岁末,已经是天下三分,烽烟遍地。三月十九日,大顺军攻克北京,崇祯帝朱由检自缢身亡,明朝走向了生命的尽头。五月一日,清军攻占京师。五月,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称监国,以次年为弘光元年。九月,顺治帝定鼎燕京。


  这一年的二月,李自成攻克太原,傅家被“贼祸”,各处田产遭到侵占,傅山流离失所,甚至寄希望于清兵赶走“闯贼”。然而到了八月,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清兵压晋,强令剃发易服,傅山只得朱衣黄冠,成为龙门派道士,保住了汉家衣冠。并由此投身到反清复明的大潮中去,过着浪迹无家的生活,积极支持各地的反清义军。


  在这样跌宕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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