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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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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解的词汇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傅山的眉头深锁着,点点头,“移魂症?”


  “那,先生亲眼见过吗?”


  傅山又点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傅眉,似乎也在说给他听似的,徐徐说道:“崇祯十年,我上京为袁继咸公鸣冤途中,见到过这样一例,是个士子,与人争执被推倒,跌破了头,醒来时却说自己是几十里外的一个老者。”


  “后来呢?”褚仁问道。


  “后来,从京城回来的途中,我又打听了一下,那老者已经亡故十几年了,几个儿子已经分了家,族中没有人愿意承认他,他只得以士子的身份继续活着。如今……几番战乱,故国飘零,也不知道现今怎样了……”


  “不过他倒是平白多了几十年的寿数,有了个健康年轻的皮囊,也算占尽了便宜。”傅眉插言道,他依然跪着,浅笑着看向傅山。


  “起来吧。”傅山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谢爹爹教训。”傅眉赧然一笑,慢慢站起身来,那一身月白的长衫,竟然一尘不染,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傅眉这样一站,真如玉树临风一般,周围仿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散着清辉,衬得那暗淡的月光显得更暗淡了。


  “看来,还是外表相貌更重要一些……”褚仁低低地感慨道,不知道是感慨那只能以士子外表活着的老者,还是感慨傅眉那清丽逼人的相貌……回思自己,只怕也要蜗居在这副皮囊当中,慢慢咀嚼这偷来的几十年岁月了。


  “你……也是如此吗?”傅山看着褚仁,略带惊诧地问道。毕竟褚仁这一口标准的京腔很是特别,说话的遣词用句,怎么看也不像八九岁的孩童。


  褚仁点点头,说道:“那老者是从十几年前附在那士子身上的,如果我说我是从几百年后穿越过来的,您相信吗?”


  傅山低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这也未必没有可能……”沉吟片刻,又问,“既如此说,你定然是知道满清的寿数了?”语气中突然有了些急切。


  褚仁点头答道:“知道,清朝总共十二帝,三百年。”


  傅山听后一怔,踉跄地退了半步:“怎么会?!虽然扬州已失,但目下江南还有大明半壁江山……”


  褚仁摇了摇头:“我知道的历史就是这样……”


  褚仁脑中,突然涌现出教科书上的一句话——“历史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不记得是历史课还是政治课的内容了,也不记得是会考还是高考时温习过,就这样凭空冒了出来,足以击退傅山脸上的悲怆。


  “你莫骗我,你说说这十二帝的年号。”傅山抓住褚仁的手腕,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抓住身旁的一棵稻草。


  褚仁叹了一口气,心中酸楚。生命中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深切的觉得,自己生逢盛世,远离战乱,是如此的幸福……突然喉头似乎被什么哽住了,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舍了顺治之前的天命天聪,徐徐说道:“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


  还没等褚仁将这大清三百年数尽,傅山便已经听不下去了,只见他手持藤条,击打着车辕,放声吟道:“有宋遗臣郑思肖[3],痛哭胡元移九庙。独立难将汉鼎扶,孤忠欲向湘櫐吊。著书一卷称心史,万古此心心此理。千寻幽井置铁函,百拜丹心今未死。胡虏从来无百年,得逢圣祖再开天。黄河已清人不待,沉沉水府留光彩。忽见奇书出世间,有惊胡骑满江山。天知世道将反复,故出此书示臣鹄。三十余年再见之,同心同调复同时。陆公已向崖山死,信国捐躯赴燕市。昔日吟诗吊古人,幽篁落木愁山鬼。呜呼!蒲黄之辈何其多,所南见此当如何!”吟罢,两行清泪涔涔而下。


  傅眉忙上前两步,扶住了父亲的手臂。


  过了许久,傅山才平复了心情,嘶声问道:“你……是从何朝何代而来?”


  “大约……四百年后吧,清亡了之后有民国,民国之后,就是我所在的时代,那个……国号很长,我们一般简称它为祖国……”褚仁只觉得汗都下来了,不知这么说,傅山这四百年前的古人,是否能听明白。


  傅山沉吟道:“是汉人当政吗?”


  褚仁一呆,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现代的政体,只得点点头:“……算是吧,但是……内阁中也可能有满人、回人、苗人等其他少数民族。”不管怎样,傅山似乎是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身份,倒不用遮掩着,隐瞒着去扮演另外一个人,褚仁不禁松了一口气。


  说谎,对于褚仁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褚仁一直不习惯去欺骗别人,不想说实话的时候,便不说,所以更显得孤僻。


  傅山也似松了一口气,竟双手加额,振衣对着暗夜明月拜了一拜,喃喃说道:“上天垂怜,我汉家江山终于得以光复!”默祷了片刻,傅山又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褚仁便把自己的身份来历,和穿越之前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傅山听后点了点头:“看来你我竟是有缘。”语气也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淡然。


  褚仁也是放松地一笑,又问道:“那我这身体到底是什么人?”


  傅山扫了褚仁一眼,冷哼了一声,嗤道:“只怕是个鞑子!”


  注:


  [1]傅眉:傅山之子,工诗,擅书画、篆刻。


  [2]傅山:字青主。明末清初一代大师,哲学、医学、儒学、佛学、诗歌、书法、绘画、金石、武术、考据无所不通。被后人评价为:“字不如诗,诗不如画,画不如医,医不如人”。他是全真教龙门派“真”字辈传人,被很多武侠小说描述为武林高手。


  [3]有宋遗臣郑思肖……:出自顾炎武《井中心史歌》。


  第二章 孤魂不招也朝宗


  “只怕是个鞑子!”


  傅山语气中的冰冷与不屑,让褚仁打了个寒噤。褚仁低头去看自己,身上是件类似马褂的上衣,锦缎的面料,似乎还嵌了金线,在夜色下闪着点点粼光,说不出的华美富丽。褚仁用指尖划过上面那些大朵的五瓣花卉,触手是花朵边缘凸凹有致的质感。褚仁一时竟无法分辨,这些花纹是织出来的,还是绣出来的……


  “那是海棠古钱纹织金锻,大明的织造,却做了鞑子的衣冠,我们是国破家亡,流离失所,他们却讨得了满堂富贵的好口彩!”傅山愤愤不平的声音又冷冷响起。


  “看样子,是个旗人贵族小孩呢……”褚仁正想着,突然便起风了,褚仁只觉得脑后凉飕飕的,伸手摸了摸后脑,却只摸到枕骨处有一小撮头发,编做一个小辫子,比手指还细,和傅眉的粗大发辫截然不同,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钱鼠尾?褚仁望向远处那些漂浮的磷火,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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