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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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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我们聊聊天,”孟见倒了两杯水,“只要你愿意听我说。”


   孟见从小时候开始讲,念小学时的事,被邻居家孩子欺负,孟化出生,初中时第一次喜欢上别人,大学时喜欢老师,工作后谈恋爱被人甩了……


   他想说的太多了,已经顾不上考虑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一门心思想让孟化知道,这就是我,这就是我这些年心里想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孟化很抵触,他不想听,他不去看孟见,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到后来孟见说不下去了,一声不响地掉眼泪了,他才站起身来,打了孟见一巴掌。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又打了一巴掌,“你为什不早点告诉我。”


   孟见错愕的看着他,又挨了他一巴掌。


   “你为什么要跟他……”孟化的手再次抬起来,停在半空中,电子钟适时地响了,他冷着脸拿起望远镜,上楼瞭望去了。


   剩下孟见一个人坐在那,揉着脑门。那几巴掌打在他额头上,像极了小时候他们调皮捣蛋挨的打。


   把门窗关好,孟见上了二楼,邵古峰已经睡了,他站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才轻手轻脚地开始脱衣服,然后在他身边躺下。


   邵古峰半睡半醒间往旁边让了让,手臂环过来抱着他。


   没有钟表滴答声的房间里,时间像是凝固的,孟见睡不着,在黑暗中睁着眼,用目光描摹着邵古峰的眼耳口鼻。他想把这个人印在脑海里,像山峦的起伏一样在心里盖个戳,遇见了就是幸运,他要好好收藏。


   转眼已经过了三月中旬,山里的积雪开始融化成水渗入土地,山路变得泥泞难行。


   这天出门巡山的时候,邵古峰拿上了一把铁锹,孟见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就不多言。


   走到北边,孟见说:“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邵古峰就从山梁上下去了,找到那条防火沟,贺明的遗体还原样躺在里面。


   他没耽搁太多时间,回到梁上时,孟见正弯腰摸索着泥土中的什么。


   那是一丛绿色的一粒粒的植物,有点像城市里人们用巴掌大的花盆养的多肉,只是比温室里的多肉要矮小得多,几十个米粒大的小叶子挤在一起,紧紧抓着脚下的土地。


   “这东西叫什么?”邵古峰问。


   孟见摇摇头:“不知道。”


   山上的很多植物都是没有名字的,或许几辈往上的老人给它们起过名字,但到了孟见这也都失传了。


   不能吃又不起眼的东西,没必要记住它的名字。


   孟见用指尖轻轻刮了一下,那丛顶着严寒冒出来多肉就被成片地刮了起来。看似很有生命力的东西,其实只有很浅的根。


   他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问:“你把他埋在哪了?”


   “你不需要知道。”邵古峰抱了抱他的肩膀,“他没来过这,跳伞下来的只有我。”


   “嗯,”孟见跟着他往前走,“我明白,你放心。”


   他们在望火楼周围一公里巡视了一圈,一切如常。孟见奢望着时间就停在现在,不要再往前走了。马上三月就要过去,四月份一到,邵古峰就要走,防火期也就到了最忙的时候,上坟烧纸的,带火进山的,游客的一个烟头都有可能烧起来。他和孟化就得一个在楼上随时瞭望着,一个在山里四处盯着。


   现在这段和邵古峰在一起的时光,就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时间不多了,很快梦就要醒了。


   回到望火楼下,孟见听到他弟弟在楼顶上喊他。


   “哥!南边冒烟了!”


   孟见当即一惊,往南看去,松林挡住他的视线,他立刻冲向楼顶,脚步快得超出大脑反应的速度,邵古峰被他甩在后面。


   他和孟化接班三年半了,至今一次火情都没有过。


   怎么会是现在,怎么可能是现在。雪正在融化,上山的路不能走,到底哪来的火源?怎么会冒烟?


   楼顶上,孟化正透过望远镜焦虑地看着东南方向,孟见向那边望去,果然看到东南方三公里左右的地方升起一股白烟。


   与其说是白烟,倒更像是白雾,他接过望远镜仔细看,发现那股白雾升得不高,扩散成了一团,外围在山风中飘散,底下还有白雾不断地涌上来。


   孟见不太敢确定,他只在小时候亲眼看见过林子着火冒出来的烟,记忆中那种烟是浓黑的,带着火星。上山当护林员之前他去培训过,视频里的森林火灾都是从水蒸汽、烟雾和红黄色火舌开始的,而眼前这一团,似乎只是单纯的水蒸汽。


     他问孟化:“报告场部了吗。”


   “报告了,”孟化点点头,“五分钟前打的电话。”


   “再去打个电话问问,卫星上看到没有。”


   孟化进屋去打电话了。


   孟见的眼睛不敢离开望远镜,死死地盯着那团白雾。如果是起火了的话,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报告场部,然后迅速向北撤离。


   望火楼没有扑火的设备,林火扩散的速度永远比人跑的快,三公里这个距离也太近了,很可能转眼就烧到他们眼前来了。


   “哥!”孟化回到了天台上,“场部让我们继续盯着,卫星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继续盯着?怎么盯?一会烧到咱们这来怎么办?”


   孟化把卫星电话递给他:“不然你跟他们说?哦对了,邵古峰刚才说他过去看看。”


   孟见大惊失色:“你让他去了?!”


   “他自己要去的,”孟化嗫嚅道,“我跟他说了很危险,他不听……”


   孟见又气又急,把望远镜和电话扔给他弟弟就下楼了:“继续给场部打电话!”


   他到了一楼,扯下两块毛巾用水打湿了攥在手里,然后就冲出望火楼朝东南方向跑去。


   邵古峰应该还没到那,孟见得尽快把他追回来。好在今天风不大,目前还是东北风,火势不会立刻蔓延过来,但是时间也不多了,风向一变危险就会成倍地增长,如果是火的话。


   山路泥泞,孟见越想跑快一点,就越被泥浆拽住了脚,两只鞋很快沾满了泥水,变得越来越沉重,一不留神,一只鞋掉了。


   孟见头也不回,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赤着脚往前跑。幸运的是邵古峰的脚印也留在路上了,他跟着这一串脚印下了山坡,边跑边喊:“古峰!!”


   回答他的只有松枝断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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