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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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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熙猜对了。

  ——其实蒋战威的愿望很简单,不过是能和夏熙相知相爱地在一起。哪怕不能携手到老,只要有那么一时的两情相悦,有那么一阵子的举案齐眉,便已足够。

  幻境土崩瓦解,周围的场景都像冰雪消融般轰塌,又像遭遇飓风一样疯狂旋转,让人头晕目眩。待一切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夏熙依然身处安景宫的床上,但周围的东西都变了,连季节都从夏季变成寒冽清冷的冬。

  夜半三更,能恍惚听见窗外灰雀的叫声,微微有风,将什么东西吹得哗啦作响。夏熙觉得异常困倦,身上明明盖着最软最好的锦被,却沉得像压了什么重物,眉心一抖终于坐起身,发现响的是符纸,而且多到几乎将周围四角全部贴满。

  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自己就是因此被已经称帝的蒋战威困住,答应给他一方世界,他可以在其中分裂成各种各样的人,但凡有一个打动了他,就同意给他在一起的机会。

  其实单凭这些符纸是困不住他的。

  夏熙坐起身,指尖陡然生出凶猛的力道,劲风擦着地面呼啸而起,吹起了轻薄的深红色床幔。窗外透进来的苍蓝色月光冲入视线,杏黄的符纸打着旋呼啦啦飞了一屋子,迈步下床的青年的脚尖在踏上地面的那一刻寸寸消融,化做一片片芙蓉花瓣,破开符纸的重围,缓缓飘移到门口。

  与此同时,隔壁寝宫里的帝王睁开了眼睛。

  小世界里过了百年,现实中也不过只有数日,光影交错的书案上,卷宗和奏折沉默地堆积着,金龙雕成的烛灯炸开灯花,蒋战威怔忪地愣在那里,多少个世界乃至多少个灵魂碎片的记忆冲破桎梏在脑子里打个回响,如飓风过境,飞沙走石,触目惊心。

  英俊的帝王猛然站起身,甚至急到带倒了桌案,奏折卷宗笔墨纸砚随之掉了一地,在青底红边的盘金丝龙纹毯上印下一个斗大的墨点,于夜色下透出冷绿的色泽。一起掉落的还有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是他亲手抄的经文,金钩铁划,行云流水,遒劲的字迹力透纸背,明明是最清心寡欲的经书却写出了满纸的欲壑难填,透着不顾一切的强霸和隐欲。

  蒋战威匆匆赶到安景宫,一脚迈入苑门,朦胧的月光下,四周慢慢弥漫起越来越浓的迷雾,——竟和他幼年时期第一次见到那个睡在花中的少年时几乎一样。被乌云遮住的月复而又出,破开迷雾,如光柱般照在缓缓飘出门外的花瓣上,零散的花瓣聚拢在一起,重新恢复成人形。

  这是异常神奇又异常好看的画面,从娇艳的花瓣一点点化出剔透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动人的面容,精致玲珑的手腕和脚踝…

  最后一步步向蒋战威走近,一眼一惊艳,一步一沉沦,眨眼间竟似是看尽了一生。

  蒋战威如被扼住咽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久久没有出声。

  世界本就是一个严丝合缝的圆,很多事情经过一波三折仍会回到起点,就像候鸟迁徙,鱼群洄游。幼年在灌木丛里看着花中的少年时,他也曾哑然地像被扼住咽喉,曾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时间就此停留,不再走动。

  直到夏熙开口唤了一声‘阿战’,蒋战威的灵魂才慢慢落回僵硬的躯壳,停滞的心脏亦重新开始了跳动。他仿佛生来就合该在这个声音下清醒和入梦,只要对方的一声轻唤,他就毫无抵抗之力,即使他从没给过他一分回应。

  “阿战,”夏熙又唤了一声,问:“小世界以及幻境中的事你还记得吗?”

  “隐隐约约,说不太清楚。但是……”蒋战威顿了顿,看着夏熙的双眼认真道:“我爱你这件事,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记忆如昨。”

  仿佛连灵魂里也沾染了对方的痕迹,不管跨越多少年,过了多少个世界,对他的感觉都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唤醒。

  夏熙朝蒋战威笑了笑,“既然你不记得了,那么我再说一次。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蒋战威的瞳孔骤然一缩,半天讲不出话来,只会重重地点头,并紧紧握住了夏熙的手。

  夏熙明显感觉到蒋战威的手在发抖。

  他用符纸困住他,甚至用万千百姓的性命来要挟,夏熙曾经觉得他是强横霸道的暴君,是凶恶狠戾的狂犬,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错了。其实蒋战威是色厉内荏的流浪犬,用锋利的爪牙和凶狠的叫声来遮掩内心的孤独和不安,可一旦认定了主人,就会一心一意地跟着对方,哪怕被厌恶和驱赶,也只会在门外徘徊,直至咽气。

  也许夏熙还没那么爱他,却爱上了他种种执着又真诚的行迹。这让顽石被水滴渗透,冰层被烈火消融,移星换斗,欢喜忧愁,磨蚀时光,才算是真正活着。

  夏熙张开五指,和蒋战威的十指缠作一处。手心贴合,十指紧扣,远远看去,像融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一样。

  宫苑四周栽种的木芙蓉忽而绽开,从褐黄的枯叶里显出红花,盛若云霞,美若朝阳。东边的朝阳已隐隐升起,新的一天终于来临。

  第88章 番外

  几天过去, 蒋战威才从惊疑不定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确信夏熙是真的爱他。因为他愿意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手牵着手, 不拒绝他的吻和其它亲昵之举,晚上会乖乖地在他怀里安睡,批奏折的时候也愿意陪在他身边。   这个认知让蒋战威整颗心都化成一泉暖流, 想将他的宝贝日日夜夜都泡在里头温养着,事事都顺着心上人的意思。夏熙能感觉到蒋战威的小心谨慎,似乎时刻都想讨他开心, 生怕他哪里不满意, 因为他的一点点举动就无比满足。

  当然除了情|事,——蒋战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在这件事上始终强到令人理解不能。  明明那么宝贝, 那么疼惜, 动作却完全相反,强势又蛮横, 甚至堪称粗暴。他喜欢夏熙的每一个部分, 细滑的皮肤, 微微皱眉的表情, 和让人心痒的轻喘,夏熙感觉仿佛在深海中浮沉,随时会坠入海底。

  情|事结束, 蒋战威就又恢复正常状态,一眼不眨地守着夏熙, 殿外候着的小太监都不如他小心和殷勤。夏熙扭过头不理他,蒋战威就握着夏熙的手厚着脸皮哄, 半点也没有一国之君的架势。

  在试图把手抽走的过程中,夏熙动作大了些,不小心扯到了腰,忍不住皱起眉嘶了一声,蒋战威见状赶紧松了手,紧张地问:“弄疼你了吗?”  说着轻轻抚了抚夏熙的背,像给小猫顺毛一样。

  可惜夏熙不乐意给他顺,身形一闪,化回一朵粉白芙蓉花,从窗口飘了出去,一路飘上了树梢。蒋战威忙跟到树下,轻轻抚着芙蓉树枝继续哄:“小熙,别生气了,外面风大,回屋来好不好?”

  夏熙其实并不生气,只是想发些小脾气,树梢上十几个花苞无风自动,全抖落下来,似一阵花雨,一个不少地兜头砸在蒋战威脑袋上。

  他脾气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甚至堪称喜怒不定、反复无常,但在蒋战威眼里,只要是夏熙,脾气再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种想要宠爱一个人的心情,别人可能永远都无法了解

  花苞再大,也砸疼不到哪去,蒋战威没有拂去肩上的落花,只管继续哄,直到成功把坏脾气的美人哄回屋去。

  夏熙脾气发完就又变乖了,安顺地窝在蒋战威怀里又睡了一觉,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却险些被蒋战威望着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大半夜还在看着他,那眼神像要吃了他一样,深黑的如化不开的浓墨。

  “阿战?”夏熙微微皱起眉,“你怎么不睡觉?” 蒋战威的目光更骇人了,低下头凑近夏熙,深邃的眸子离得很近,交错时恍如一张网,铺天盖地的遮蔽下来,让人觉得身陷其中,逃脱不得。然后用低沉的嗓音缓缓答:“因为我想你想到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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