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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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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昕伊张口就要怼,吴肃捏了捏他的手,对王远道:“王公子路上小心,别再轻易找了小鬼的道才是,这回可没有同伴有这个钱赎你回去了。”

  王远阴沉着脸,坐上了驴车。

  江大公子拱了拱手道:“一路平安,我们后会有期。”

  吴肃回了礼,道:“祝君金榜题名,后会有期。”

  方正道:“我和夏河还是跟着你们吧,希望你们不嫌弃。”

  吴肃道:“当然不会,多个人多个伴,就多一份照应,我病倒的时候,多亏了有你。”

  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后,又上了马车,继续向前行。

  李昕伊有些担忧道:“出了这样的事,真的是互相看着都觉得尴尬。可当真的分开时,还是觉得有些怅然,你说我是不是有病?”

  吴肃道:“你在担心什么?”

  李昕伊道:“当然是盘缠啊,他们不是说自己的钱全都被贼人给抢走了吗?那可路上要吃要喝,又要住店什么的,可怎么办?”

  吴肃感到好笑,道:“我们在路上行走,哪里能不藏好钱?你刚才也都看到了,他们并不是真的身无分文。而且就算真的全都被抢走了,他们也能安然无恙的。”

  李昕伊奇道:“你怎么对他们这么有信心?”

  吴肃道:“你莫要想太多了,也莫要担这些无谓的心,只需要把心放在你的肚子里,我们会一路平安走到京城的。”

  ☆、雪里红梅

  李昕伊虽然知道这句话问出来不好,但是在吴肃面前,他也没有必要刻意装模作样。

  “山匪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回来赎王公子他们的?”李昕伊问道。

  吴肃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举子吧,日后进了官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结仇总是不好的。”

  李昕伊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的么。”

  吴肃道:“一般情况下,同伴都会鼎力相助的,否则当他人有难时,你袖手旁观,日后等你落了难,别人也会站在一旁看你笑话的。”

  李昕伊道:“我明白了。”

  不管在哪里,每个人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事,区别于有的人不惹事也不怕事,有的人就怕事不惹他,还有的人遇见事都躲得远远的。

  李昕伊判断了一下,自己应该是属于第三类人,看着好像生活很平静,其实只不过是躲避着不敢承担责任罢了,好像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然后也就真的和这个世界断了联系。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吴肃,又觉得自己难得勇敢一回就得到这么一个可心人,怕是要用光自己下半辈子的运气了。

  “你看着我笑做什么?”吴肃被李昕伊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发热,热气蔓延到手指,在书页上捏出了一个手指印。

  李昕伊移开了目光,转头看向车窗外。

  就像吴肃说的那样,也许真的是因为赵公子都打点好了,这一路上都走得非常顺,别说山匪了,连只山猪都没见着。

  其实还没入京时,李昕伊就已经感觉到了北方的冬天与南方的不同。南方虽然说湿了些冷了点,但是多穿件衣服捧了手炉也就能习惯。

  但是来了北方,感觉一阵风吹来,自己就要被吹跑了,而且那风真的是刮到脸上跟刀子似的,生疼。

  步入了腊月后,有陆陆续续地下了几场雪,只下了一夜,出门的时候雪都能盖到脚腕了。李昕伊真的是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王叔笑着告诉他,这样的雪若是下个三五天都不停,到时候积雪就有膝盖深了。

  李昕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雪景是很美,但是雪天也真的冷啊,不仅冷,还很干。

  他不禁怀念起了前世自己的那些个瓶瓶罐罐了,别说是什么精华水保湿乳,就是来一瓶大宝都比现在什么也没得抹要好。

  吴肃看他冻得通红的鼻尖,道:“这里的风真的是又硬又冷,你的脸都被吹红了。”

  李昕伊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傻,拿了条头巾半遮住自己的脖子和脸。

  吴肃道:“我听说这里的人入冬时都会用一些搽脸的油,我让张叔上街去买一些回来。”

  李昕伊笑道:“光有油怎么够,还得要一些脂粉来,这样才能抹得面颊红润有气色。”

  吴肃笑着揉他的脸道:“都听你的,脂粉也要。”

  李昕伊想要脂粉做什么呢?他只是越看越觉得吴肃好看,想在他脸上抹一些艳丽的颜色,肯定光彩四射。

  入京的时候,方正说他在京城有认识的故交,是他父亲的朋友,还邀请李昕伊和吴肃与他一起上门拜访。

  李昕伊想,在别人的嘴里,这大约是一句客套话,但是从方正口中说出来,他应该是真的在邀请他们。

  他们分手的时候,李昕伊对方正说道:“纯一兄,以前我的老师常告诫我们,不能用臆想的东西去代替真实。我们需要大胆的猜想,可我们更需要小心求证。我一直都记得他的话,现在我把话转送给你,谢谢你这一路的照顾。”

  方正拍了拍他的肩道:“我记得了。多谢你,你们保重。”

  李昕伊道:“你也是。”

  李昕伊以为他们会先住客栈,然后再去寻一间屋子租着,但吴肃却说,他要去国子监。

  “国子监?”李昕伊重复道。

  吴肃点头,道:“我带了蒋教授的手书,所以入国子监是没有问题的,二月份就会试了,你不要担心,好吗?”

  “哦。”李昕伊闭了嘴,跟在吴肃的身后,随他一同来到这个时代的最高学府,并扮演一名南方来的举子的书童。

  李昕伊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自己总要担着心,好像自己有一双硕大的羽翼,能把吴肃护在自己的身后。

  但是他李昕伊有什么呢,无才无貌,更无权无势。他并不能护着吴肃,连吴肃生病的时候,自己也只能心急如焚地去求大夫,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着正在和同窗讨论着文章的吴肃,等吴肃入了仕,在他面前就是诡谲的官场。他没什么人脉,也不能提前为他打探朝中的消息,让他小心地避开那些个陷阱和旋涡。

  他都做了什么?他又能做什么?一次次地缠着吴肃,让他替自己解惑?

  他虽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快十年了,这十年里,前段时间在放牛,后段时间足不出户的在画画,最近则追着吴肃,吴肃去哪里,他也就去哪里。

  没有见识,也没有能力。

  当某些东西或者某些事情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会困惑,会不解,为什么事情的走向是这个样子的,而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却从来不曾想过,如果事情是这个样子,他能够因此做什么,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他终于发现了,当他躲避着困难,做事只凭直觉的时候,他也因此而失去了筹划一件事情的能力。

  国子监里的红梅开得正好,与白墙黑瓦正是相配,分明是一幅可以入画的场景,李昕伊却想着:“太晚了,来不及了。”

  关于前世的东西,李昕伊很多都记不清了,只断断续续零零散散地记着一些,他也很少会刻意去回忆。

  但是此时此刻,在这个梅香四溢的地方,他却想起了一张醉醺醺的脸,和那张脸上怎么也遮盖不住的痛苦的表情。

  “阿伊,你不懂。他们也许曾经相爱过,但那也是在我母亲可以让他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时候!现在我外公不行了,他就是拼着要断了一条臂膀也要和我母亲离婚,为什么!因为还有别的人能给他续上手臂,甚至还能塑个金身。”

  “他们多相爱啊,二十三年来,每天三个电话,出门必带回礼物,下厨煲汤,样样都行,甚至和我母亲一次红脸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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