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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已经回答过, 我们的产品对人体是完全无害的。至于实验,只征集志愿者做了模拟实验,目前还没有——”
江绪张了张嘴, 刚要说些什么, 旁边却横插进来一道声音
“是吗?”
那声音清朗悦耳, 是个少年的声音, 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与柔软。
记者们纷纷往那边看去,一时间都愣了。下一秒,各种镜头移过来,镁光灯不间断地响起。
——这是岑年啊,前段时间刚因为和傅燃的接吻视频上了热搜的人。除此之外,如果没记错,他还是岑氏的养子吧?
有料!今天果然没白来。
岑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王桂茹从他身后走出来,抱着一张照片,对着无数的镜头,硬撑着体面、眼眶却通红了
“没有做人体实验?!那我家轩轩是怎么死的?岑立军,你告诉我。”
来之前,岑年劝过王桂茹很多次。岑年建议王桂茹最好不要亲自出现,只要匿名证据即可,否则不仅被岑家记恨,之后生活也不得安宁。
但是王桂茹拒绝了。她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间,在无数镜头之下,把岑家的丑恶行径公之于众,为儿子讨个公道。
“岑立军!”王桂茹捧着照片,照片的左边是王明轩正常时候的照片,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对镜头笑得开心,右边是他最后的时刻,面部深深凹下去,瘦的皮包骨,神情痴呆,“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原本说的‘兼职’为什么会把人折磨成这样?你们还找了多少别的人?”
岑夫人霍然站起来,让保安去制住她。研发人站在台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而所有记者刚刚如同被打了鸡血,此时直接炸了——
“岑总,可以解释一下吗?”
“岑女士,贵公司真的进行了非法人体实验?”
“请问……”
岑夫人隔着人群与岑年对视,对方回给他一个气定神闲的微笑。
岑夫人眯了眯眼。
岑年面上淡然,心里其实也捏了把汗。事发突然,他有些事情没准备好,王桂茹这边有证据,但其实也有漏洞,比如——
下一秒,岑夫人笑了起来。岑年心里咯噔一声,直觉不好,把王桂茹护在身后,退了两步到门口。
果然,岑夫人说
“王女士,令郎不是死于癌症吗?除此之外——您的精神分裂症治好了吗?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治疗吗。”
再次反转。
没错,漏洞就是王桂茹这个证人,她的精神状态并不健康。
岑年早有准备,岑夫话音刚落、保安和记者刚要来堵人,助理就在身后打开门,岑年先把王桂茹推出去,自己再上车,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溜之大吉。
他原本抱着侥幸,岑家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不过注意到了也没事,他给自己留了退路,反而把岑家置于风口浪尖,无数双眼睛盯着岑家,他们一定不敢轻举妄动了。
岑年先把王桂茹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才一脸疲倦地走出来,在楼梯下,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江绪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许多线索于此刻一一串联。与上辈子不同,江绪提前回了国,还出现在了新闻发布会上,他以前明明从没有涉及这个领域。
略一思索,岑年便得出了结论。
岑年对那台阶下站着的青年笑了笑
“十年?”
江绪点头“十年。”
天快亮了。
“燃哥,歇歇吧,说不定那个玉雕已经……”
李阳帮着找了一会儿,实在熬不住,上岸趴着了。他劝傅燃了很多次,从一开始到现在。
但傅燃每次都是神色淡淡地,说再找一会儿,就找了整整一个晚上。
他不会觉得累、觉得难受吗?李阳几乎有点不可思议。
傅燃把每一寸池子都找遍了,没有。池水浸着月色,打湿了傅燃的衬衫,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每探过一寸空荡荡的土地,眸中的失落就会更深一分。
服务员磕磕巴巴地表示,今晚刚好清了一次垃圾,可能是之前捞垃圾的时候被清走,现在再怎么也找不到了。
傅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李阳有点怕傅燃去高价请人翻垃圾箱,还好没有。
傅燃上了岸,接过毛巾,看着平静的水面和远处慢慢升起的朝阳,没说话。
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李阳劝傅燃去酒店洗个澡,再睡一觉。傅燃答应了。
快要走进大厅了,傅燃回头,再看了一眼水面。
“有时候,我想,”傅燃低声说,“我同岑年的缘分很浅。”
总是在错过,总是没能踩在同一个拍子上,像是两个笨手笨脚的舞者,勉强合着音乐跳华尔兹,到最后才发现两人跳的根本不是同一支舞。
李阳一愣,心情复杂。
是啊,酒店景观池塘好几天才清理一次垃圾,这短短的四五个小时里竟然清了垃圾,把玉雕清走了。
可不就是没缘分么,老天爷不眷顾。
傅燃顿了顿,低声说
“但是我不信。”
“我不甘心。”
“燃哥,”李阳心里毕竟是偏向傅燃的,劝他,“何必非要见到黄河才死心?这个世界上好的人,明明多的——”
傅燃笑了笑,打断他。
傅燃的眸色深邃,印着残存的月光与一点点亮起来的朝阳,温柔而英俊。他轻描淡写道
“如果他是南墙,即使撞得头破血流,又能怎么样?”
李阳看着傅燃的背影,张了张嘴。
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傅燃的手机没电关机了一整个晚上,就放在李阳的包里,得赶紧充上电。
清晨了,酒店很多工作人员都开始忙忙碌碌。电视被打开了,早间新闻的主持人正在播报,她的声音有点不稳
“昨日,岑氏企业‘alle’新型人工智能发布会如期展开,然而岑氏却深陷疑似进行非法人体实验风波,举报人正是岑家养子岑年——”
傅燃的脚步停了停。
“上楼坐坐?”
到了订好的酒店楼下,岑年礼貌地客套道。
没想到,江绪看了他半晌,问
“可以吗?”
一副的确打算上去坐一坐、喝杯茶的样子。
岑年“……”
“当然。”他刷了卡,走进电梯。
岑年给自己和江绪各自泡了一杯咖啡。凌晨的时候,整个城市一片黑暗,江绪坐在沙发前,把许多资料一一摊开。
“这些是我收集到的证据。”江绪淡淡道,“但是,岑夫人做事很精明,没留下太多把柄,这些证据的力度也一般。”
他边说着,边接过岑年的咖啡,道了一声谢。
“嗯,我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岑年点了点头。
想要给岑家造成一点小麻烦并不难,但是想撼动其根基却还是比较困难的。
“谢谢。”岑年收好了江绪给他的证据——江绪应该是这个意思,然后笑了笑,“江博士应该很忙吧,那我就不多留了。”
这是委婉地赶客。
岑年与江绪并不熟,即使他们一个高中,即使他们都来自十年后,岑年也没有打算与对方促膝长谈的打算。他相信江绪也是如此,他们两个,本质上是同一种人。
“嗯。”江绪点了点头,却没立刻站起来,而是看向他,“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傅燃的事情。”
从之前那个接吻视频,还有事后傅燃和岑年各自的态度,不难猜出他们如今是个什么状态。
岑年一怔,端着咖啡坐下。
“更加具体的事情,由我来说,并不太合适。”江绪淡淡地道,“我只能从我本职的角度,告诉你一些事情。”
回到了十年前,除了搜集证据外,江绪还在做另一件事。他上辈子研究出的胃癌治疗方案,虽然出现了傅燃这个成功案例,但是,它是真的可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