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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赞过了年就三十出头，他做事一向目标很明确，他想和阿一发展，他喜欢阿一，莫名的喜欢，大概算是一见钟情吧，不可否认他也看上了阿一的身体。

　　眼前的花束很漂亮，但是阿一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着，阿一有点迟钝，因为他还不完全了解这个世界，但是他不傻，沈赞的对自己的心思他知道。

　　沈赞救了他，收留他，照顾他，这一切在沈赞眼里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自己也仅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一个人别无所求的对自己好，很明显就是心仪自己。

　　沈赞看出他的为难，把花束塞到他手里，“拿着吧，都买了。”

　　“谢谢，花很漂亮。”

　　“一遥，你知道我喜欢你的对吧，你一时不能做出决定我不强求，等你哪天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也可以。”

　　阿一有点愧疚的点了一下脑袋，虽然沈赞的样子看着阔达，但阿一仍然感觉到他有点受伤。

　　买完年货已经是下午了，沈赞开车绕到去酒店一趟，叶烨的奶奶让叶烨当了回快递员给沈赞带些家里做的糍粑和年糕，可惜这快递员不尽职，打电话让人到酒店来拿，自己就当起甩手掌柜。

　　沈赞交代了声就自己进酒店去了，阿一在车上呆着有些昏昏欲睡，垂着脑袋钓鱼，一阵开门声响起，他还以为沈赞回来了，揉着眼睛说道，“回来啦，那么快。”

　　只是没想到开门的是小六，小六廋了，胡子拉碴，眼睛带着红血丝，黑眼圈浓重，看起来就像好几天没有睡过觉。

　　阿一的身体僵住了，破碎的音节卡在喉咙，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才好，对上小六愤怒的眼神，阿一又想起了那天李梅枝说过的话，酸涩的眼眶几乎要委屈崩溃的流眼泪，但最后还是忍住。

　　陆允一句话也没说，躬身挤进副座了给阿一解安全带，然后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扯出了车子。

　　才刚走了几步，被一股拉力止住了步子，陆允转身看站住不愿走的阿一，眼里流露出失望，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哀求，“阿一，跟我回去。”

　　阿一低着脑袋，几乎要把脑袋埋到胸前，他摇头，只能无声的摇头。

　　“你跟了那个男人？你喜欢他？”止不住的悲戚涌上心头，不眠不休的在酒店蹲守了那么多天，得来就是这样的答案么？

　　“不是。”阿一否认，只是依然不敢和小六的视线对上，他怕自己心软。

　　陆允心里燃起点希望，至少阿一是否认了，“那我们回家，马上过年了，我们回去包饺子。”

　　“不，我不回去。”回不去了，那个有你的地方……

　　陆允被这个回答打击的心痛难忍，听不出阿一声音里的哽咽。

　　“我最后问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去？”他艰难的开口，心里一直有个确信的声音对自己说，阿一不会离开他的，不会的。

　　就像玩命的赌徒，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次赌博上。

　　但看见阿一摇头那刻，他知道自己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好像有什么被从心里撕裂出来般，连呼吸都是疼着的，只能倒吸着气缓解着痛。

　　良久，陆允拉着阿一的手松开了，带着疏离的客气，“抱歉，打扰了。”

　　眼里陆允的身影渐渐远离渐渐模糊，阿一捂着心脏跌坐在冰冷的路上，清澈的泪珠一滴一滴无声的掉在马路上，积成一片。

　　阿一没有焦距的看着路上车来车往，最后一个可作为归宿的地方都消失了。

　　他这辈子都没试过这样的疼，疼的仿佛心脏在慢慢离了肉体，仿佛心脏在渐渐死去，疼的他浑身发冷，就像掉进了冰窖。

　　“阿一……”沈赞不知何时站到他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平复心情……

　　沈赞蹲下身，他温热的手心贴在阿一冻僵了脸颊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擦去他脸上流淌的泪水。

　　小孩儿

　　陆允没有回家，没有阿一的家也不是家，他在附近的旅馆住下了，把手机关了只想什么都不管昏天黑地的睡死过去，但是他失眠了，脑子里有千千万万个疑问，可是却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陆允烦躁的披了衣服去酒吧，附近只有上次去的那家酒吧，也没空管什么同不同/性/恋，进去只是为了买醉而已。

　　几瓶酒下肚，脑子反而越清醒了，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阿一的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下便利店买东西可是出门忘了带钥匙，只好走路去找正在和麻将大战四十二圈的母亲，去的路上就看见瘦小的阿一，他穿着破成布条的衣服，跟古装剧里一样的鞋子破了好几个洞，露出脏兮兮的几个脚趾头，头发长而乱像杂草一样的被根绳子绑在脑后，他在翻垃圾桶，翻到袋子里被咬了一半的面包顿时眼睛亮晶晶的发光，仿佛那面包就是天下间最美味的食物。

　　也许是那纯粹的目光，又或者于心不忍，自己跑上去把他手里的面包给夺走了丢在地上，见他上来抢就把面包踢飞了落在雨天积在路边的水里。

　　那个时候阿一哭了，哭得竭嘶底里的还咬了他手臂一大口。

　　年幼的自己只知道垃圾不能吃，但是一时间表达不出来，还让他给恨上了，最后自己把手里在便利店买的食物都给了他，阿一才停止了抽泣，扒拉着难以下口的干方便面饼猛地啃着，就像好多天没有吃过饭的样子。

　　那往后自己有什么零食都塞在书包里储起来，想着那天遇到他就可以给他，但是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再见到他，心里失落得可以。

　　再一次看见他时，他已经整个人昏倒在垃圾桶旁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慌得快哭出来了，急忙丢下书包背起他向社区医院里跑。

　　他很庆幸姥爷过世的时候偷偷留了一部分钱给他，他交了药费，等他吊完水又背着他回家，阿一浑身脏兮兮的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一路上的人都避着他们俩走，但是那刻自己才觉得心不再是空荡荡的，那里住下了个人。

　　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辛辣的酒精下喉，陆允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旁边坐下了个人，他瞟了一眼，那张脸他没有忘记，不是他的脸太美，只是他这人给的冲击太强烈。

　　“嗨，帅哥，怎么又见面，上次不是落荒而逃的么？”Ira很自来熟的坐过来，微抬着的下巴自信而骄傲，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像出来卖的，反倒是来游戏人间的。

　　陆允嫌恶的睥睨了他，“管得还真宽，你家开的啊。”

　　Ira不在意的笑了，“倒不是，只是不明白自诩清高的贵先生怎么又来这里，难道是想起了我。”

　　“脸皮真够厚。”陆允又灌了一口酒。

　　“在社会行走脸皮薄会饿死，帅哥，你有什么烦心事，要不我来当一回知心哥哥怎样。”

　　陆允听着就觉得不对劲，按照这人的规矩，到这份上了他还不懂那就是傻瓜，“说吧，要多少？”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够爽快，这样吧，新客人给你个discount，纯聊一百，其余另算，你看怎样。”

　　“成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南地北，陆允喝得多了有些上头，撑着脑袋斜看着Ira，“喂，那个，和男人做舒服么？”

　　“小孩儿，有女朋友了么？”Ira答非所问。

　　“嗯。”点头。

　　“那你做过么？”Ira面不改色的问。

　　陆允摇摇醉晕的脑袋，面前的人看得有些不真切。

　　“小孩儿，你连和女人做过的经历都没有，何必去深究男人和男人的事。”

　　“喂，你够了，开口闭口都小孩儿，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成年了，19了。”陆允掏出他的钱包，摸了半天才拿出身份证，“看见没，我成年了。”他愤愤不平的打着酒嗝，就算是醉了，青春期的大男人主义还在，最讨厌被人看做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