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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各自看见自己的人生,没有对错,不论对错。最后的悲喜,也无关对错,如永不相交的轨迹,从不相通,各自飞散。

  “关藏!你在吗?关藏!”

  拍门声与叫嚷将两个灵魂拉回现实。关静园看见他的外孙,突然地惊惶,像个小孩子,手足无措:“哎……怎么会呢……怎么办呢?完了,他要生气了。”

  “cao你妈,放开我!我他妈找人!”

  保安来了,外面起了争执,扭打起来。特需病房跟干部病房一样,不是一般人能住的。深更半夜,闯来个来者不善的陌生人,出事了医院怎么交代。

  关藏盯着门,喃喃地说:“恪己——”

  严恪己不是软柿子,你拦我我就骂你,你骂我我就打你——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手脚并用,高跟鞋当武器,俩保安弄不过他,拿对讲机叫人,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

  “是来找我的,误会了。”关藏打开了门,说道。严恪己一脚把他踹进屋里,锁上了门。一室一厅的高级病房,客厅沙发上躺着一个女人,睡着了,呼吸均匀;卧室轮椅上的老头子,歪着头,浑浊的眼睛正盯着他。都还活着。

  关藏站在一边,捂着被他踹了一脚的肚子。

  严恪己假发早就没了,平头,大圆耳坠被扯掉一个,两手抓着自己的高跟鞋,跟保安打仗打到鼻子,鼻血流到嘴里,他“呸”地吐了一口,拿手背擦了一下,血抹在人中上。

  “恪己……”

  严恪己冲过来给了关藏一拳,关藏跌在地上,严恪己跳起来骑在他身上拿鞋尖抵着他的喉咙:“你他妈答应过我什么?!说过的话当放屁吗?!”

  关藏又一次看见了,烧在严恪己的眼睛里,火一样的箭。

  那箭射穿了他的心脏,让他死了,又新生。

  第四十九章

  关藏被打得嘴角开裂,怔怔地盯着他。关静园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吼道:“你敢打我外孙!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给我闭嘴,老几把登!”严恪己举起手里的高跟鞋,指着关静园:“我想怎么揍你外孙就怎么揍!管得着吗?!”骂完又低头恶狠狠地盯着关藏,“答应过我什么!给我重复一遍!”

  气得关静园呜噜呜噜地不知道在骂什么,轮椅现在是手动模式,他推不动。

  “只要你在的一天,我绝不因自己的情绪而杀人,为了你也不会。”

  “大点声!”

  关藏就大点声,再大点声,重复了三遍。

  “那你今天在干吗?现在几点了?沙发上的又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们祖孙俩叙旧!是不是想跟我玩‘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马叔’这种文字游戏?!”严恪己搜他所有衣兜,发现了一支空了的注射器。把关藏揍得眼镜都飞了,掉在地上镜片裂开。

  关藏动动嘴唇,牙齿上都是血,低声地说:“对不起,我不会了。”又颇为心虚地补充道:“而且还没有呢。”

  “别他妈跟我说这些车轱辘话!是不是想惹我生气?!”

  “没有,对不起。”关藏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遍遍说对不起,说你不要生气,真的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关静园徒然地看着,这一场同自己有关,又同自己无关的罪与罚。看他无法掌控的外孙,身心都奉献给一个他瞧不起的破烂,信仰了一个泥沼里肮脏的神。

  他永远失去了他的外孙。或许他早就失去了他的外孙,从关乐花开始,从爱丽丝开始,从任何一个他认为自己做了最优选择的时刻开始。

  关静园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眼中毫无波澜。

  严恪己骂够了打够了,站起来踢关藏:“给你马叔打电话!”自己穿上鞋,四处找外套:“我貂呢?”开门在门口找见了,捡起来拍打拍打,披身上。

  关藏找到眼镜戴上,走向关静园,从碎裂的镜片里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把刚换好的药瓶从点滴架上摘下来,松开了手。药水和玻璃碎片淌了一地。

  “再见,外公。”

  下雪了,细细的一层铺在路上,像可口的糖霜,又像腌渍的咸盐。严恪己和关藏的脚印,踏过这糖与盐,寂静无声。

  严恪己一回身,又想要骂关藏什么,刚一张嘴又闭上了,停了一会儿,问:“哭什么?”

  关藏摇摇头,说:“不知道。”自己觉着奇怪似的,皱起眉头来,手指在眼睛底下抹了一下。泪水依然从他不解的眼睛里淌出来,滑过脸颊,带给他陌生的触感。

  严恪己并不给他擦,问道:“难过吗?”

  “不,一点也不,反而有点高兴。”

  “神经病,”严恪己说,“哭几次就习惯了。”说完继续往前走,在路边打车:“哎,也别太习惯。”鼻血又往下淌,他不耐烦地抹去。“你高兴个屁啊。”

  “因为——”关藏突然停住了脚步,“恪己,你害怕了。”

  马千家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按了好几次才按中那个接听键,放在耳边似乎又不敢听。直到听见一声熟悉的“马叔”,他单手捂住了眼睛,又去捂住嘴,可没捂住自己的眼泪,也没捂住哭声。

  在哭声里痛骂关藏,像个对着刚找回来的走丢孩子大发雷霆的父亲。

  关藏发了烧。蜷缩在严恪己宿舍的小床上,脑门抵着他的脖子。被他骂:“你不是喜欢冷吗还感冒?”

  关藏吃吃地笑:“爱丽丝和妈妈离去的时候,都像是睡着了似的,我也就当她们睡着了——幸好这里的冬天很长。让我能多看看她们。如果马叔和恪己先我而死,我也会这样做的。”

  严恪己顿了顿:“我和他都还活着。死了的事,死了以后再说。”

  “嗯,我懂了。”

  “你马叔说,杀了你父亲的不是你。”

  关藏笑了一声,“他希望是这样,认为应该是这样。恪己觉得呢?”

  “我认为是你,我希望是你。”

  关藏在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搂紧了他。

  “想跟恪己做/爱。”说完去舔他的耳垂,被扯掉耳环而受伤的耳垂。吮出一丝血的味道来。他一边说“别他妈把感冒传染给我”,一边翻过身去,跟关藏接吻。

  关藏又坐在马千家床边削苹果。马千家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咳了一声。谁也没问昨天发生了什么,沉默里充满不熟悉的亲昵,温柔的尴尬。

  “脸怎么回事,严恪己打的?”

  “他生气了。”

  “生气了就打成这样?他人呢?”

  关藏摸了摸红肿的嘴角,微微一笑:“感冒了,一会儿来。”削完苹果切成小块儿,插上牙签,端给马千家。马千家刚把一块拿起来,又放下了,没看关藏,低声地问:“我以前总对你问这问那,你有什么想问马叔的吗?”

  关藏说,“有啊。有一个一直想问的。”

  “什么?”

  “你为什么不追求我妈妈?”

  马千家愣了几秒,开始吃苹果,一块接一块的吃。含糊不清地回答:“我是大夫,精神科的大夫……”

  “爱丽丝没出生前,我曾经以为她是你的女儿。”

  马千家差点让苹果噎着。“我、我、我是那种流——那种人吗?”

  关藏笑了:“也是。马叔也说不出‘你就是天使’这种话,送礼只会送一款印花裙,现在还没老婆。”

  “你是在埋汰我吗?”

  “我在埋怨你。”关藏看着他,轻轻地说,“一直都在埋怨你。”马千家怔了一怔,继续吃苹果,吃得眼眶发热。

  病房门“哗啦”一下被打开了,严恪己进来瓮声瓮气地说:“护士叫你去交住院费!”

  VIP病房每天扣得蛮多,之前缴得已经花完了。关藏应声拿起大衣,去一楼缴费。严恪己坐下,擤鼻涕擤得马千家直皱眉头,擤完了开始毫不客气吃水果。

  “昨天,他都——干什么了?”马千家被严恪己瞪,明白什么似的老脸一红,“我不是说你俩!你想啥呢?!我说他跟他外公!”

  严恪己“哦”了一声,“你只要知道什么都不会发生就行了。”

  马千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你,现在才有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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