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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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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裴纭摇摇头,既是在否定华骁的话,又是晃晃脑袋想要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白,白苏嬷嬷呢?”

  裴纭的声音有些颤抖。

  “死了。”

  这是裴纭意料之中的回答,可是即便裴纭清楚这个答案,听到时仍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这两个字从华骁嘴里说出时,华骁那种毫无感情的声音让这两个字眼更加冰冷。

  华骁从一侧的柜子上取下一个盒子,递到裴纭面前,本想着让裴纭接过去,又念及她刚刚恢复精神头,于是替裴纭打开了。

  裴纭看向盒子里面,伸手拿起盒子里破碎了的白银玉兰花簪。

  原先总共三朵盛放的白玉兰花,如今只剩下几片残瓣。

  裴纭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华骁说道:“合连池那处已变成一片废墟,各种残体断肢,血肉模糊,已经分辨不出男女。”

  华骁平静地说着一个残忍的事实,裴纭的手微微颤抖,缓缓将残缺的花簪放回到盒子中去。

  明明花簪轻如鸿毛,可是裴纭却觉得手上如有千斤重。

  白苏嬷嬷的死,于她而言,重于泰山。

  她生前反覆地说着“对不起”,裴纭并没有听到,可是如今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却觉得声声入耳。

  裴纭当时觉得白苏嬷嬷并没有哪里对不起她的。

  可如今她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她忽然明白了那句“对不起”的份量:

  白苏嬷嬷,你其实没有对不起我。

  但其实,我却应该承你这句“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要回到这安阳城,还是被你锢住了双脚,困囿于这片天地之间。

  裴纭将盒子的盖子扣上,并没有要接过盒子的意思,而是收回手,抬起头看向华骁,她的目光不似刚刚那般随意自在,眼底暗流涌动着。

  裴纭说道:“王爷,我有一事想问。”

  华骁却是说道:“你确定你要知道?”

  裴纭微微诧异:“王爷知道我要问什么么?”

  华骁一副洞悉一切的神情,说道:“当初我不是让你做选择了?”

  裴纭一顿,的确被华骁说中了——

  “你曾经问过我,镇国公是怎么死的,如今我若愿意跟你说了,你可还想听?”

  “王爷为何如此说?那是我父亲兄长的死因,遑论什么想与不想的!”

  “所以我在给你一次做选择的机会。你若是真的打算抛却这一切走了,那我就不必再跟你说了。”

  当时的对话裴纭还记忆犹新,也不过几日光景,便已经物是人非,等闲故人也变却。

  “我想要重新选择了……”裴纭微微抿唇。

  华骁看着她,在隐约的灯光下,他目光幽暗如远空的星:“你决定了便是。”

  华骁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可不知道为何却给了裴纭莫名的勇气,她点头道:“嗯,决定了。”

  裴纭抬起那双灵动艳丽的眸子,神情比之前镇定自若了几分,说道:“我的父亲、兄长究竟是怎么死的?”

  “自然是战死。”华骁很明白地说道。

  这不是裴纭想要的回答,但是裴纭并不着急,她知道华骁想要说的绝非于此,她沉静地等着。

  华骁继续说道:“镇国公裴思远是遵循一封密诏出征的。”华骁见裴纭一脸平静,又道“看来你知道。”

  裴纭点点头。

  是的,这是她仅有的关于前身的记忆。

  “寂鹰岭一战前,我军与上金已经在寂鹰岭一侧的壁沙谷血战了五日,死伤惨重,一再要求援兵粮草却迟迟未曾得到回应。”说道此处,华骁嘴角微微扬起,冷笑了一声,续道,“裴思远和裴纪带着援兵前来,我也是在寂鹰岭看到他们时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华骁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眸忽然黯淡了些许,神情阴暗不明。

  “上金的人很早就知道了。”

  裴纭的心不由得一颤,讶异道:“什么?”

  “他们很早就知道了裴思远会从哪里过来,什么时候出现,甚至连我们双方汇合都是在他们的引导下促成的。”

  裴纭只觉得不敢置信,华骁看穿她的心思道:“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但事实就是如此。壁沙谷只是他们的一个调虎离山之计,上金人一早就在寂鹰岭设下埋伏,只待我方援兵的到来。”

  裴纭微微垂眸,听着华骁冷冷地说道:“可笑的是他们虽是援兵,实施救援的反而是等待援兵的我们。我和骁骑卫从壁沙谷突围出去来到寂鹰岭时,你大哥已经快不行了,身中十二箭,胸前肋骨被上金大将突塔尔的链锤震碎……”

  裴纭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华骁在说这些死生事故时,总是十分地平静冷淡,任何带血的事情从他嘴里出来都结上了碎冰。

  “而镇国公的左腿也中了上金人的毒刃刺刀,骨肉糜烂,不得动弹。镇国公说那是他生平最艰难的一场恶战……”

  裴纭微微向后靠了靠,倚着床栏道:“因为他战地不是面前的敌人,而是身旁身后的人。”

  正文 第171章二哥(1)

  裴纭昏迷不醒的日子里,她的“葬礼”已经悄悄地举行了。

  裴纭去世对外说辞是旧病复发而亡。

  这一说法虽然令人起疑,但其实并不突兀,因为裴纭这一年来也多次以休养的为由闭门不见外客。

  因此,坊间也早有传闻,裴侧妃得了怪病,身子并不似大家认为的那般硬朗健康。

  只是谁曾想,世事无常,只不过一下子这人说没就没了。

  肃王府裴侧妃、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两个名号要多响亮多响亮,可有谁能料想到,这个曾经尊贵无比、嚣张威扬的女子的葬礼却如此简单。

  不过是在肃王府简单地操办了,来了一些双方的嫡系亲友悼念了一下便不声不响地出殡了。

  甚至因为裴纭“去世”地太过突然,裴纭的坟墓都不成样子,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

  因为是肃王府操持的,自然就是华骁的意思了,大伙见状也觉得不妥,但是也只敢私底下议论几句,不敢当面说。

  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裴纭的二哥裴纪。

  裴纪出席裴纭的葬礼时,整个人又瘦了一圈,面容苍白毫无血色,其实他很早之前就不出房门了,下地走路于他是一份奢侈。

  裴纪在得知裴纭的死讯之后,更是急火攻心,旧病新病交杂,病情恶化,每况愈下。

  但是裴纭出殡这天,裴纪出乎众人意料地强撑着一路跟着。

  全程裴家人都能感受到肃王府对裴纭葬礼的敷衍——就说华骁吧,他直接丧礼敬香完后就消失不见人影了,留下曾禹忙里忙外。

  裴府如今势不如人,裴纪是不可能跟人争辩的性子,而杨姨娘和裴练都是吃软怕硬的人,他们可不敢在肃王府面前造次,于是,即便裴府有再多不满不怨都只是先按着不说。

  但是看到裴纭的墓地之后,裴纪没有忍了。

  裴纭的墓碑上除了肃王府几个字说明这是肃王府的人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字眼,可以说基本就是一个无字碑。

  “曾大管家。”裴纪看着裴纭的墓碑说道。

  他的声音虚弱,却透露着一股不能忽视的坚定。

  曾禹应声上前几步道,礼仪举止依旧到位,没有一丝怠慢。

  裴纪没有看着曾禹,而是继续看着地上的墓碑,强忍着咳意,一字一句地说道:“舍妹裴纭没能在肃王府长长久久度此一生,肃王也许觉得是她命薄福浅,可我从不这么认为,裴纭能够降生在国公府,是国公府最大的福分,今生能与纭儿成为亲生兄妹,亦是我最大的缘分。今日得见这般操持对待,我也明白肃王府的态度了。裴纭,肃王府弃之如敝屣,但我裴府却是视之若珍宝,决不可让你们如此践踏、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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