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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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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的那些,要是以前的你,很轻易就能躲开了,”他又幽幽道,“你到底敢不敢把话说清楚?”

  猰貐被他激得更怒,再度扑了上去。魳躲闪的更快,一时间你来我往激烈至极,明明只是两个强弩之末的老弱病残,却在此时在深不见底的湖水中爆发出了一场惊人的战斗。若是有人看见,一定会觉得惊奇万分,毕竟那与刀枪剑戟之间的争斗不同,更像是一个完全不一样、更加深入领域。

  猰貐不知为何,无论怎样饱含恨意地向魳攻去,都会被他躲过,而魳还在这过程之中不断地在他耳边絮絮不休地提着往事,语气冰冷。猰貐快要被逼疯了,只觉得怒意上头,快要将这太湖之中的水全都蒸发掉——他双眼如明灯,在这漆黑的水中犹如两团燃烧的火。

  “你敢不敢好好的看着我,说出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

  猰貐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吼叫,尾巴一甩,击溃了又几道不断向他袭来的水波。吼叫的声音如此之大,即便是在水底,魳也觉得自己短暂地失聪了一下。猰貐终于被他逼到了极点,过往种种如同一道道利剑反复鞭笞他的内心,而怒吼过后他终于口吐人言:“——是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我!”

  原以为大家都是阴沟里的一路货色,竟然还有人想着要登天!凭什么他从高高在上跌落凡尘,只觉得无比沮丧,永无明日,却有人一生都在阴暗的水中,还想着做个好人。

  “你明明天生就是背负罪孽的极恶之兽,凭什么整天那些妄想着那些没用的东西,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顺应了天命!既然天命让我跌下神位,又让我成了渴饮鲜血的怪物,那我就去做好了,这又有什么不对!”

  “随你怎么想。”魳站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背叛你的从来不是我,只是你自己。”

  兽形的身躯怎么也比不上人的身躯灵活,虽然是借来的身躯,魳却适应的很快——毕竟他也在沈怀玉身体里生活了那么久了,熟悉也是应当的。猰貐发现单是简单的扑、撕、咬很难碰到魳,他可真是一尾小鱼啊,即便是如今,也是这样的灵巧,用以取胜的从来都不是蛮力。猰貐只觉得自己一腔怒意难以发泄,次次扑空几乎是在挑战他的理智,索性将自己散开,变成遮天蔽日的雾气,将魳笼罩在其中。

  漆黑的雾气在原本就一片黑暗的深水中散开,光线不足,猰貐自己也看不清魳的表情,他听见魳说:“这样真的好吗?”

  “你原本就这样虚弱,为了对付我,不惜把自己仅剩的这分力量分散成这样子……这样真的好吗?”

  猰貐的声音从魳的四面八方传来:“不用你管!别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

  “……明明是你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黑雾化为千万道极细的利刃,刺向了魳。每一道所能带来的伤害并不大,但胜在数量多,魳挥了下袖子,掀飞了一大半,但仍有一部分钻入了他的体内。魳的脸色很明显的变了一下,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猰貐说,“你不是说我怕你吗?现在看来可是恰恰相反啊,这么一点小小的伤口,居然让伟大的魳鱼脸色都变了?”

  “你误会了,”魳花了点时间把猰貐留在他体内的力量清理干净,“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喜欢强取豪夺。这具身体是我借的,在一切结束之后,自然还要毫发无伤的还给他。”

  先前被猰貐弄伤的地方渗透出了点点白光——魳用它所剩不多的力量,稍微修复了一下这具身体。猰貐也不急于重新凝出实体,只是继续像雾一样盘旋在他周遭,语气中略带嘲讽:“别人。”

  这种时候他还能想着别人!

  明明苍天多有不公,从没给过他们好日子过,为什么魳能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别人。很久很久之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把一个不服管教的猰貐镇在敦水中,却都不愿意替猰貐想一想。

  “我看你才是那个自私鬼,”猰貐道,“你是有多想听到别人的赞誉?”

  “闭嘴。”魳冷冷吐出这两个字,朝着那弥漫在他周身的雾气一抓,猰貐发出吃痛的一声怒嚎——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一把就被抻了出来。魳揪着他的后脖颈,愣是直接从那一片雾气之中揪出了一个实体来。他狠狠揪着猰貐,翻身骑到了他的背上。猰貐疯了似的挣扎甩动,在湖中来回翻滚,却怎么都不能把魳从他背上摔下来。

  太耻辱了,简直就是像把他当成什么畜生。

  魳用双手环抱着猰貐的脖子,袖中悄无声息地划出一把利刃,贴上了猰貐的脖子。

  第174章 尾声(一)

  这袖中之刀是沈怀玉贴身带的——自他发现自己那套胡作非为的刀法有时可以起到奇效之后,就一直在身上藏了一把刀。他本意是不到十万火急的时候不会用的,毕竟练剑这么多年,剑法才是他的依仗。为了不让陆怀渊感到不安,他甚至连他这个最亲近的师弟都没告诉,若不是魳动用了沈怀玉的身体,怎么也想不到这少年人居然心思如此缜密。

  这短刀一直被他藏在袖中,冰冷坚硬地贴着他的皮肉,硌了很长时间了。

  魳没有用兵器的习惯,不过这袖中的刀显然比他腰间的长剑更适合他,这些原本都是沈怀玉的东西,他也不过是暂且拿来一用罢了。贴着猰貐脖子的刀刃上闪过一道寒光——他们同人不一样,人若想得道,总是要费尽心思的,要么便不断锤炼磨砺自己,要么就要走一些邪魔外道。可魳不一样,他天生就是凶兽,是天地怨气所结成的,好巧不巧开了智,就连修炼也要轻松上不少。

  他把力量灌入那小刀之中,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猰貐的颤抖。

  果然还是害怕他,这家伙脾气差、缺乏理智,被他坑了一次,怕了一万年。如果他真能放下内心的这些恐惧,或许魳还没这么轻松就能制住他。

  万年前的光景还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今天要去哪里抓人来呢?”猰貐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才从兽形给自己修了个人身出来。人身的他看上去俊秀逼人,眼角却有几分邪气,不知道是不是那不死药的后遗症。他舔了舔露出来的小虎牙,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别去了。”魳看了他一眼,觉得十分满意。最初他被同族排斥为异类,可是渐渐的,就连那些排挤他的声音都没有了。开了智的他不断修炼,寿命可以比那些同族长得多,他曾度过了好一段孤独的岁月,如今见了猰貐,感觉就像多了个弟弟一样。

  “他们不可能这么让你杀下去的,”魳说,“听闻人族中出了一位名为‘羿’的年轻人,箭术绝伦,他听闻你在此地作恶,就要来杀你了。”

  猰貐平时常来敦水之中找魳玩,如今已经对这里熟的就像自己家一样了。他一屁股坐下,道:“那算什么,能比过我们?”

  魳沉默片刻,道:“你可还记得十日同出之后是谁解决的?”

  “忘了。”猰貐大大咧咧地说,“大概和我无关吧。”

  魳的脸黑了半截,道:“不许离开敦水。他知道你在少咸山,这段时间你哪里都不要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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