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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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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月,军中已发下冬衣棉袄,可是这荒郊野外营帐之中,伽蓝是彻头彻尾的觉得冷,冷得彻骨。刚入伍时她为着无法洗澡而烦恼,如今却为着怕冷而忧。每每入夜躺下,伽蓝仍是觉得手足冰冷,罗衾不奈五更寒,眼睛困得有些睁不开,却睡意俱无。她只盼着,盼着战事早日结束,好期待民安居安的日子啊!


  雾气中,她又想起爹爹。


  那日,爹爹命她和崔伯和崔伯即速离开,此后终老洛阳,不可再踏进京畿平城半步。可是,她仍是止不住的思念,思念爹爹母亲,思念兄长,甚至,思念崔伯。为何从军?她不愿离开裴晓是真,她不愿有师太那样的结局,就算裴晓赐婚又如何?她终是在他身边,有些事,身在局中,与远在局外,感受是不同的。还有一个理由,她始终不敢说出口,那就是,她期待南朝刘宋军队真能强渡黄河挥师北上,那时,她就可以再看一眼当年的繁华地,那早已经斑斑的痕迹;看看故里的城春草木深,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伽蓝始终不敢想下去,为何显赫三朝的丞相,说斩就斩?秘书郎吏以下也都被杀,而清河崔氏同族无论远近,姻亲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都被连坐灭族?为何车水马龙的丞相府,说倾就倾呢?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


  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④想爹爹谋虽盖世,威却未震主,西夏已征,柔然大破,征南大即,不过是清算功臣,飞鸟尽,良功弓藏尔!


  雾气渐升渐浓。瓦罐盖儿忽喇喇的声响。看着药已煎好,伽蓝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庞,紧了紧棉衣。又是多想了,心口总是很堵,堵得难受。她想哭,想狠狠的哭一场,却总是哭不出来,在伽蓝寺雨夜中如是,在这荒野营地中,也是如是。


  先锋官营帐。


  伽蓝掀开帐帘,端着药,走了进去。裴晓还在察看地形图,兵书翻落满地。看着伽蓝碗中的草药热气氤氲,裴晓温暖的笑着,怕伽蓝烫着,起身帮她端药。看着伽蓝,宽大的棉袄穿在她瘦削的身上,越发显得单薄。知她冷,裴晓握过她的手,温暖,瞬间传递。再暖暖的抱住伽蓝,摩挲着伽蓝俏丽的脸庞。这军中多时,裴晓总会在无人时,握着她的手,抱抱她,甚至,亲亲她,倒也未有进一步的举动。还记得裴晓第一次抱她时,在她的耳边低语,低低的说了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但愿君心似我心”,伽蓝想,原来裴晓晓得,这句话的下面一句是“定不负相思意”……


  裴晓的怀抱,很是温暖,伽蓝本想起身帮裴晓收拾散开的兵书,可是,裴晓温暖的怀抱让她舍不得起身,暖,温暖……一阵倦意袭来,伽蓝眼皮发沉,打了个哈欠,这裴晓还很适时的在伽蓝背上拍拍,不多时,伽蓝就沉沉睡去。


  看着伽蓝呼吸均匀,熟睡中的小脸,因温暖而且变得粉红,裴晓忍不住在她的脸上又亲了一下,这才抱起伽蓝,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熄了火烛,这才掀起帐帘,独自巡营去。


  不多时,先锋官营帐外,一条黑影,悄悄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


  ④《红楼梦》曲子


  第11章 遇剌


  巡至东营,裴晓遇上叔父,一同向前,巡视一周,皆安歇如常,值夜兵丁谨小慎微,裴晓这才放心,因叔父的中军营帐离得不远,叔侄两个遂仍同行。


  行至帐外约莫五六丈远,裴晓远远见一黑影从帐中潜出,他急呼:“有剌客……”一时间,火烛俱明,巡营值守兵丁也火速赶来,裴晓心头一沉:“伽蓝……”


  来不及掀帘,裴晓把帘帐一扯,三步并作两步,有兵士早已递进火烛,火光中,伽蓝倒在血泊之中。


  在她的胸口,已然是一把短柄匕首,鲜血不停地涌出来,伽蓝灰色的战衣袍襟,俱浸在鲜血之中,那一片红彤彤,令人心凉。


  看着伽蓝血淋淋的,裴晓只觉得手脚冰凉,眼里再没有其他的。裴晓失声大嚷:“军医,军医何在?”手忙脚乱的撕下一条里衣,给伽蓝包扎。这一刀正好刺中左胸,白布条刚覆上去,鲜血就又渗了出来。匕首,却是不敢去动它。


  “裴晓,裴晓……” 抓住裴晓的胳膊,低声唤着。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伽蓝面色苍白,痛得艰难的呼吸着,脸上却浮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笑容。


  裴晓听了,握着伽蓝的手,稳了稳心神,道:“别说话,别说话,痛得厉害,咱们也忍忍,忍忍……军医,有军医在。”说着说着,底气却是不足,眼神慌乱。


  看着伽蓝胸前被鲜血渗透,裴晓只觉得自己也跟着流血。他身体颤栗着,眼圈已经红了。


  伽蓝的脸色白的怕人,嘴唇渐渐青紫,喃喃道:“冷……冷……”


  裴晓想将她搂在怀里,又怕碰到她的伤口,伤口,匕首还在,身子僵住。


  说话之时,军医已提着药箱,躬身上前“裴先锋,您让让,小可好察看他的伤势。”


  裴晓只觉得时间好像过去很久,脸上冰凉一片。话音也是冷峻:“军医,火速施救,若是伽蓝有个三长两短,提头来见。”


  一听此话,任谁心惊,军医也不作反驳,仍是躬身的说:“裴先锋,您先让让,待小可为他检查一下伤势。”


  裴晓听了,方才省过神来,终是不含糊,道:“军医,伽蓝是女儿身。”裴晓已经不能顾及那些讲究和规矩了。


  这军医姓何,四十开外,太医院出身,家族世代为太医院医正,至何军医,已历五代,因他精于跌打损伤,接骨驳骨,且又年富力强,便随军中,以作军医。何军医倒也是见过世面之人,也知那些该知道的哪些不该知道的,他骤觉惊奇,也只是眼神一闪而过,瞬又平静如故。上前为伽蓝诊治。


  何军医仔细察看伽蓝伤势。匕首虽伤在左胸,却并没有没入过深。可是,裴晓方才一句提头来见,却让他不敢把话说满,他转向裴晓,斟酌着说:“这位姑娘伤在左胸,虽不至立时丧命,却也凶险,还须拔刀之后再作定论!”


  裴晓压抑着,愧疚着,真恨不得躺在床上是自己。他在心里已经责怪自己千万次,自己为何如此大意,让伽蓝一人独自留在先锋官帐?


  何军医打开药箱,从中取出需要的一切物品,烈酒,金疮药,棉花……


  匕首的一端,握在何军医手中,但见他屏息闭气,沉默良久,这才下了一股子暗劲,快速的将匕首抽出。众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伽蓝“啊”的一声惊叫,晕死过去。


  ……


  两日后……


  从前日遇袭至今,伽蓝一直昏迷着,昨天开始又发起高烧。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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