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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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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私定终身”,一切变化都不大。


  季昭的病情还是那样,前一天的事情第二天早起忘得一干二净,顾方叙不厌其烦地一边一边告诉他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像是被扔进了一卷录像带,电视外拿着遥控器的观众不知道出于怎样的恶趣味一遍一遍按回放键。


  医生说写日记有助于病情好转,于是季昭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在日记上记录他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晚饭吃了什么、吃完早饭顾方叙用蹩脚的播音腔给他读了什么书、吃完午饭顾方叙逼着他睡了多久的午觉以及吃完晚饭顾方叙和季崇打牌因为季昭老是在旁边问这个问那个让顾方叙输了多少条裤子。


  日复一日,倒是乐在其中。


  等季昭在顾方叙的指导下写完早间纪录(真是难为了考试全考拜关公毕业全靠血皮厚的顾姓男子),季崇正好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哥本哈根上班了——是的,季崇把手上的生意全转到了这边,每天管做饭包洗碗还要坐着直升机去上班,已经连续两年被评为村里的“优秀家长”了——毕竟也没谁家像他一样要养两个无业游民,而且一个每天都在失忆,一个每天都在帮助失忆的那位恢复记忆并以此为借口推辞所有家务。


  今天过后,他们即将迎来北半球的极夜。长达半年的极夜对于生活在北极圈的人们来说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但是对于才来这里的顾方叙来说却是怎么都习惯不了,但是不管怎样,在儿子面前,一个优秀的好父亲,必须是大树一般的存在,面对山崩地裂都不能露怯——这是季崇给他买的育儿经典里写的,顾方叙这些年生意经没怎么看,育儿经倒是读了万卷倒背如流了。


  所以他很严肃地看着季昭:“乖宝,明天极夜就要开始了。”


  季昭睁大眼睛:“极夜是什么?”


  顾方叙看着他:“就是天一直都是黑的,不会亮起来。”


  季昭闻言往他怀里缩了一下:“天一直黑着很可怕。”


  顾方叙拍拍胸`脯:“有爸爸在,没什么好怕的。”


  季昭信赖地点点头,可接着又面露迟疑:“可是如果爸爸也怕呢?”


  顾方叙愣了一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爸爸怕了抽一根烟就好了。”


  顾方叙有些期待,因为前几天和村委会的大婶儿聊天的时候(其实是季崇上班去了忘记关煤气,大婶来提醒顺带批评了一下这个“一看年纪就不小了竟然连这中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都不知道的中年男子”),对方说极夜来的时候许愿,很灵验的。


  顾方叙杀了不少人,他的大前半生都只相信权力和金钱,但是现在他开始相信流星和极夜。


  他有些小兴奋,像一个面对着生日蛋糕的小男孩,闭着眼睛双手虔诚地合十,许下他在枕头底下和日记本里珍藏了许久的愿望。


  “爸爸你很开心吗?”


  “是呀,”顾方叙把手捂热乎了才去摸季昭的脸蛋:“因为明天我要许愿。”


  “许愿是什么意思?”顾方叙看着季昭歪着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似乎能照亮半片天空。


  顾方叙搜肠刮肚,在他不怎么浩瀚的词海里打捞了一遍,终于尴尬地笑了笑:“爸爸也不知道,或者如果明天爸爸的愿望实现了,你就能自己知道了。”


  季昭笑着点点头:“那我希望爸爸的愿望实现。”


  极夜降临的时候,顾方叙觉得他的心犹如一颗孕育着生命的蛋。季崇打开日光灯,窗外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和明亮的室内顿时成了两个空间。


  顾方叙看着漆黑的天空,心里那颗小小的蛋裂开一条缝隙,细碎的破裂声让他的耳朵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带着难以言明的兴奋。


  许愿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双手合十的动作出现在他身上简直太过惊悚,他怕吓到季昭,或者恶心到季崇,这样极有可能触发前者的病情,又有可能让后者罢工——都不太好。


  他没看到的是,他关上房门的那一瞬,季昭痛苦地皱起眉,额上青筋凸起,瘦弱的双手揪紧了裤脚。


  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睛,呼出的那口浊气似乎有千斤重,让他一瞬间瘫倒在沙发上。


  第二天的清晨,顾方叙伴着手机闹铃在黑暗中醒来,极夜让他的身体有些无所适从,他裹上棉衣去阳台上抽烟,才刚点着,身后的门打开,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我也怕,可以给我抽一根吗?”


  顾方叙感觉自己用完了一生的力气才拿紧那根烟。


  所以他没有力气去抑制语调的颤抖。


  “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转过身,眼眸里有水光。


  他看到季昭对他笑,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却让他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季昭偏着头,右眉微微挑起:“可是你找我要烟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就给你了,你不懂礼尚往来。”


  顾方叙知道他是说之前他向他表明身份的时候,他曾向他要过烟。


  打火机蹭的点燃,星火闪烁后他们俩并排站在阳台上,季昭吸得很慢,半天才吐出一口烟雾。


  顾方叙夹着烟侧头看他:“我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许了一个愿。”


  季昭侧过头看他:“实现了吗?”


  男人的声音像是被烈风吹得打颤:“实现了。”


  季昭把烟含回去:“那就好。”


  顾方叙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笑中有泪:“这是我第二次许愿,上一次是我爸把我送去抵债的时候,我许了一个愿,希望有人把我救回去。那个愿望没有实现。”顾方叙笑了一声:“东方不亮西方亮啊。”


  “顾方叙,”季昭把手指中间夹的烟头给他看:“这个烟太难抽了,一点都不带劲。”


  顾方叙拉过他的手,在中指的指甲上吻了一下,露出一个坏笑:“没礼貌,对爸爸直呼其名谁教的?”


  季昭把烟头扔到楼下的雪地里,不满地摇头:“没有爸爸会带着大病初愈的儿子抽烟的。”


  顾方叙笑着把他的手包在手心里:“那是好爸爸,坏爸爸不讲究那些。”说完他垂眸凝视着他:“坏爸爸可以吻你吗?”


  季昭耸耸肩:“看你自己,如果你不嫌我刚起还没刷牙......”


  顾方叙没让他说完,他急不可待地把季昭抱进怀里,吻了上去。


  绵长的一吻结束,季昭喘匀了气,好笑地看着顾方叙:“果然比帮我穿衣服讲故事熟练多了。”他说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那些练了三年都没练好,这个断了三年居然没生疏。”


  顾方叙哑着嗓子垂眸看着他,笑了一声:“无他,唯手熟尔。”


  季昭鄙夷地看着他:“这不是当爸爸的人该有的样子。”


  顾方叙坦荡荡地笑:“你也没有多像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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