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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这世间也只剩云韶一个人能可怜他了,因为其他人绝不会看到白胤的这一面。


  说到底不过还是一句求而不得罢了,云韶心下一片酸楚。


  佛家言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他都已经一一历遍,他也受了太多的磨难。


  到了这个地步,云韶难以说出任何恶毒的话语,也说不出安慰的话,看着曾经最疼爱的弟子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幅模样,他心尖好像被不知名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掐得他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说什么都是徒劳。


  云韶伸手在白胤头顶摸了摸,他养成这个习惯已经很久了,就像是习惯了小徒弟在身边的日子一样自然。


  在很多年之前,他曾经想象过未来,也许昭元会带着自己的道侣闯荡四方,也许会一直安心留在天舫,像他预言过的那样,为这个修仙大派带来新的活力。


  总之,在帝都之变前,云韶为数不多的几次想象中,下意识地都带着昭元。不是因为儿女情长这样的感情,而是因为云韶觉得,他已经属于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无论是以何种形式,他们两个始终是应当形影不离的。


  是深入骨血的羁绊。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日,明明两个人都在世,却只能面面相觑,默然无语。甚至需要以一人的离去为代价,平复伤害。


  “师父……”白胤默然,他有些明白了云韶未尽的话。


  其实云韶绝不是对白胤一丝感情都无,相反,也许白胤对于他来说,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重要。这份感情在昭元血祭之时,才初露端倪,之后云韶人间寻觅、下至黄泉而遍求不得,都化为了焦急和痛悔又被按捺了下去。


  莽川自来明慧,被云韶引为平生知己,并非没有原因。即便是云韶自己察觉不到,莽川也曾经在奈何桥上问过他,如此不计代价,究竟是因为后悔还是因为别的未能诉之于口的原因?


  云韶当时没有回答,最终却是带着自己心中的答案选择了飞升。


  然而到了现在,无论是什么,都只剩下了挥之不去的疲倦。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白胤却选择了最为极端的一种。


  情何以堪?


  “白胤,坦诚而言,情爱之类,从来便不是付出多少便会回报多少。更何况,自一开始见到我飞升仙界始,你不过是抱着一点前世的不甘,在梦境之中屡次潜入,所求只有爱1欲,回报你的也不过是不甘不愿的肉1欲。”


  “那之后,我同灵筠来往,激怒你的也不过是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的愤怒,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囚1禁,得到的依然只有那一点点不甘不愿的肉1欲。”云韶微微挑眉,语气有些颤抖。


  “到那为止,你未付出,又何来回报?”


  白胤痛苦摇头,欲辩无言。


  云韶说,“后来,你发现关于昭元记忆带来的那点好奇,对你的影响越来越深,你想要的也就更多,不止是眼前的片刻温存,而是两厢情愿的相许,也许你的确是设想过一生一世,可是,自始至终你都是将自己的意愿加诸别人之上,未有尊重。”


  云韶轻轻笑了,“表面看来,那段日子你是极尽体贴,但到底改不了囚禁和强迫的实质。为什么无论你想要什么,别人都必须配合?白胤,我怎么将你教成了这个样子?”


  “更不用说……我利用东君逃离,又被你捉回之后的日子。时至今日,你也的确是放低姿态,全心交付,只一点我毫不怀疑,可是,我凭什么要感恩戴德地接受?”


  白胤脸色更为苍白,“不是这样的,师父。我没……”


  云韶摇了摇头,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可是你我缘分已尽,强求不得,你……好自为之吧。你活了千百年,这些道理,原应该比我清楚的。”


  曾经说过有朝一日若是他重获自由,必定同白胤拼命,但云韶明白,只要那个人是白胤,他便不会如此。


  他口口声声地和昭其说过,两个徒弟他一视同仁,但云韶此刻心中清楚,绝非如此。


  白胤眼睁睁地看着云韶站起身来,推开洞府的大门。仙府之外白雪皑皑,白雪将天光映射地一片透亮,他师父的衣袂飘飘扬扬,仿佛下一刻便会乘风而去。


  “师父!”白胤叫住他。


  离去的身影果然一顿,虽未转身,但耳朵却微微侧了侧。


  白胤眼底浮现喜色,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几乎是放弃一切的威胁道,“师父……师父,我只要三日,即便是要斩断关系,也总要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罢?既然师父当真问心无愧,又何必急着逃也似地走,怕了吗?”


  白胤知道他此刻说这句话已经无异于威胁,有可能斩断云韶保留的最后一丝温情,但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云韶这一走,便是此生不复再见,如何能忍?


  果然,云韶的脸色铁青,果断地走了回来,“三天。”


  “好。”白胤站起身,讨好地拉住云韶的垂落身侧的手,却被愤怒地甩开。


  第92章 千里


  云韶原以为三天的时间,在他看来会度日如年,漫长无比。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在还没有多大感觉的时候,三天已经到了末尾。


  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一反往日的阴沉,聒噪无比,总是捡着之前的趣事翻来覆去地说,即便是不搭理也乐此不疲,让云韶烦着,却也忘记了时间。


  也许是因为前几日说完一直憋在心中的话,开诚布公地谈过,反而卸下了心中大石。


  这三日过得并不是那般艰难。


  每日清晨极早的时候,白胤会来给云韶请安,之后,或是在云韶房间自说自话,或是同云韶下山闲走。像极了之前师徒相处的日子。


  第二日的夜晚,白胤甚至来敲了敲云韶的门,让他随他去了山脚下那家酒馆要了一桌饭菜。


  云韶想起,是昭元刚上山那年,偷偷逃跑,是自己找到了他,没有责怪反而带他去山下好好地开了顿荤,师徒俩又连夜偷偷溜回了山,谁也没惊动。


  好像从一开始,在这些方面他便有些娇惯昭元,也难怪昭其会心中不平。


  云韶忍不住同白胤说,“你看,你是神君,身份尊贵,若是肯拿这几日的五成心思对待任何一个人,那人想必都愿意投怀送抱,再择一位真心相待的仙侣并不如你想象的难。”


  白胤笑容淡了淡,低声道,“不会再有别人了,师父。”


  云韶愣了愣,“你我之事,眼下虽刻骨铭心,但在漫长的生命之中也不过是猝然一瞥,不要太早下定论。”


  白胤又摇了摇头,面上的神色让云韶有些看不懂,“师父,你不会明白的。”


  “那时你猜的不错,凤族之祸乃是我所为,全族之人是我亲手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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